年华不为少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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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叶蓝][古装武侠风ABO]清江引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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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世界观有联系的#双鬼# 篇在此:

《月照庭》第一回 第二回 第三回 第四回 第五回 第六回


蓝河伏在叶修肩上,口鼻正好对着他颈项,仿若整个人都浸在那丝丝松叶清香之中,从头到脚都热得发烫。此时日已落尽,夜空晴朗,月上柳梢,秋风徐徐,好歹解了些脸上燥热,然叶修轻身功夫一流,就算肩上负着一人重量,于屋瓦之上疾驰也若登萍渡水,高高低低,令蓝河只觉腾云驾雾一般。

不过片刻,就到了金陵城墙之下,蓝河心想那城墙这般高陡,他总该将自己放下,却不想叶修并不停步,而是将另个肩膀上扛着的那把大伞不知如何一抖一换,竟变成了把战镰模样。只见他寻到墙边一颗高大槐树,轻轻一跃就上了树顶,于那树冠枝上一踏,便向上飞身而起,同时手中镰刀扔出,竟将刀刃准准嵌入筑墙石块之间,随后便一个借力,刀刃脱出,身子也随之又是一腾,堪堪落在城墙顶上,而那兵器也恰好顺着镰刀末尾连着的一条钢链,唰的一声回到他手中。

蓝河被叶修头朝后负在肩上,并看不到他轻功卓绝的动作,然而却也猜到一二,心下依旧赞叹不已。此时天下太平,城墙守卫不严,叶修一路也没遇到一个守城士兵,便依旧没有放下蓝河,而是轻轻巧巧飘下城墙,仿佛统共并未花上多少力气似得,就已轻轻松松越过墙来。

叶修离了金陵城,却是一路继续向北奔去,蓝河不知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心下惴惴,待到被点穴道松脱大半,勉力一冲,便挣扎起来,这才逼得叶修停下脚步,将他放了下来。

“叶,叶修!”蓝河不过松个穴道,已是耗了不少内力。他见叶修身负一人还越墙至此,却依旧气息不改,面带笑意,不觉想到自己同他实力差距,心下懊恼,唤了一声他名字,底下话语便难出口。叶修心知蓝河本性好强,又爱面子,便即使猜中他心中所想也不点破,而是悠然道:“你不是往北而行可解心中烦忧么?我便带你往北多走一段,岂不正好?”

蓝河闻言心中大骇,惊道:“你,你怎知……”

“你也知晓我这两日并未离你身边左右,得知此事自不甚难。”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这话本就是自己灵机一动让高英杰特地告知与他的。

蓝河面色难看,愤然道:“堂堂江湖前辈,居然也做出这等听人墙角之事,难道不怕丢份吗!”

叶修心想我听的墙角可还多着呢,又何止这一次,面上却是正色道:“别人家的墙角我都不屑一听,至于你的墙角嘛……“他嘿嘿一笑,“都是自家人,就算听多少次也不怕丢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了!”蓝河怒道:“我不是早已同你……再无干系了吗!”此话一冲而出,蓝河见叶修眉间隐现一丝受伤痕迹,自己心下也是一揪,却强梗着脖子,并没将话收回去。

叶修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是何时同我解除定注的,我自然知道,然而这事当时却全是因你一己之私而来,并未征得我的意见。于此一事,我心中所愿你并不知道,所以我若是执意不认,你也无法迫我答应。”

叶修说得冷静,然而蓝河却从那语气之中听出些许混杂着执念的强硬意味。他明白以叶修实力乃至江湖地位,无论做什么自己也拗不过去,自己能得现状如此,除了对方多少顾及到蓝溪阁面子,已大多是容忍自己所致。那事之后,蓝河曾多次回忆对方那数日之内对待自己言行态度,方才悟出他分明是早已对己多有忍让,自己内心纠结,无法正视于他,而他也毫不怪罪,个中深意,早已不言而喻。

 

“此处朝北,再过大约十里,就是长江。”叶修见蓝河忽然低头不语,轻叹一声道,“今夜虽已非十五,然月色却依旧甚好,你明后日就要离开金陵,便再难看到这般月色映于如此宽阔江水之上的美景。机会难得,何不与我一同前去观赏一番?将来回去,就算同阁中兄弟说到金陵见闻,也可多些谈资。”

蓝河听叶修如此说话,分明放软了语气,心中也不由一松,并未出声,沉默片刻,终究将头轻轻一点,不料那叶修一见他颔首,却是唇边浮出一丝狡黠笑意,不由分说伸手牢牢携住了他手掌,足下不停,又是飞一般地向北面奔去。

蓝河只觉叶修温和而不失厚重的强大内力透过相连手掌往自己体内源源不断灌输而来,与自己原本略显阴寒的内力两相激荡,竟是令身子一浮,仿若平白增添了十多年的轻功修为。但听得耳边呼呼风声,自己跟着叶修也是足下不停,却丝毫不感疲累,呼吸轻松,连带着心情也快意起来。

秋色宜人,稻香满地,蛙声一片。田埂连着树林,树林掩着隐约道路,头上是晴朗得一丝薄云也无的夜空,月光遍洒,如水银泄地,鼻端是顺风而来叶修身上怡人的松香之气,令蓝河不觉深深呼吸,眯起眼睛,身心飘荡,只觉这条身处美景而又前往美景的路途仿佛永无尽头。

渐渐地,耳边已能听得江水波涛拍岸的声音。叶修缓下脚步,手中却是不曾放开蓝河。他先前就觉对方手掌冰凉,体内阴寒,知其原因,不禁心下怜惜,便忍不住又覆上一只手去,将他手掌放在自己掌心揉搓,以期能多给予他些许温暖,谁料蓝河却是仿佛受了一惊,双手连忙后缩,猛地挣脱了叶修。

“对不起,我并没……”蓝河刚刚放开对方手指,却已然后悔了。他悄悄注视叶修眉间一丝落寞,低声道。

“没事。我知你还是惧怕于我。只不过这都是我当年自己作的孽,也合该自己受着。”叶修自嘲笑笑道。

两人均默然不语。叶修转身向着江岸走去,蓝河先前还在他后方一步开外,然而走了几步,却忽然加快脚步,直到两人终于并肩,穿过一片已现金黄的银杏树林并一排黄杨垂柳,月下江面就已映入眼帘。

蓝河先前看惯了南方山间溪流,这般壮阔江面却是从未见过。坠在夜空之上的冰轮并不太圆满,而月光倒是甚亮,清辉如一道白绸铺满澄澈江面,道道浪尖宛若绸上绣出的丝丝银线,一波连着一波,直达天际,一眼过去竟难望到对岸。江上水汽甚重,却因入夜不久而尚未起雾,远处可见得仍有几帆夜捕渔船,唱着也不知是渔歌还是拉网号子,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叶修松香气息仍在身畔,而比先前更加浓郁,想是四下无人,便不再着力收敛。他听见对方深深呼吸,想是同样看见这面前景色,心中一阵畅快,也不觉放松下来。

两人在柔软江沙堆积的江岸之上并肩而立许久,夜风渐强,蓝河体内本就阴寒,不觉身上发冷。叶修见他打了个轻微寒战,不敢再贸然伸手,而是二话不说解开外衣披在他身上,蓝河却并不接受,道:“你可别把我当作像芳草姑娘那样身无内力的纤弱之人!”

叶修却也并不退让,只是笑笑道:“我没当你纤弱才给你衣服,只是我自己想要给你。你要也罢,不要也罢,给了便是给了,你也不用还我。”

月色极好,而令空中星光隐没,然蓝河略微仰头向叶修看去,却见他眼中如若温柔星子,明亮闪耀。星光落在自己脸颊、头发,乃至颈项、肩膀,直照得他双颊发烧,两腿发颤,连一句完整话语都难出口。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与之前相比愈发不同了。若说之前他觉着围绕自己的是看不见的丝线,那如今就变成了柔光四溢的锦缎。那锦缎无比温暖而又无比柔韧,刀割不断,火烧不烂,除了将自己一层一层包裹起来沉溺其中之外,再无其他选择。

然而,这不正是蓝河先前数月,乃至数年以来,一直心心念念之事?

“我……看够了江水。”蓝河目光闪烁,嗓子发哑,“往后面树林子里走几步可好?”

叶修又怎会不答应蓝河请求。他跟在他身后,目光紧紧盯住正披着自己外衣之人的背影,月光透过树林叶片丝丝缕缕落在他身上,令整个人仿佛在发着柔和的光。

穿过那排尚未落叶的垂柳黄杨,蓝河于银杏林中站定,回头忽然望着叶修。

“我原本……并不想见你。”其实是不敢。

“……我知道。”叶修淡道,“所以我也再没去过蓝溪阁。”

“你不怨我吗?”蓝河声音发颤。

“我知道你有自己理由。既然你有不得不做此选择的缘故,我又如何会怨你。”叶修笑笑,“虽然这同我愿不愿意接受是两回事。”

 

蓝河定定注视仿佛依旧有温柔星光闪耀的那人面容。

他早该知道的。眼前这人胸怀如此宽广,就算同自己并无深厚关系,也不会因自己一意孤行而心生怨恨。

他先前胆怯,全因自己心中自卑害怕而起,害怕他好不容易弄清了自己心意,而那人却对自己失望,弃他而去。

自少时以来,除了阁中长辈关心和师兄弟之间兄弟情义,蓝河就未曾有过真正可被称作“爱”的经历。不如说从他离开自家之后,就一直处于对关爱极度渴求的状态。即使有黄少天、梁易春乃至小卢等人真心爱护和敬爱,却都不是他想要体会,却从未体会过的,被人爱到极致的情感。

直至遇见叶修。

他爱着叶修,也想要被他所爱……这是自他同叶修解除定注之后,才得以发现的真实情感。而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压抑自己,裹足不前,深怕自己再似这般泥足深陷,再也回不了头。

因为当日自己已是错了,自然不希望就此错上加错。

然而……那人却竟然未对自己错处有过丝毫在意,而是不发一言,默默地依旧立在那里,等他回心转意。

他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真正地,错上加错。

 

蓝河心中仿佛搅成一团,不觉便将方才叶修为自己披上的外衣抖落于地,而是一个激动,便又将手放在了腰间,于清澈月光之下缓缓抽出了自己那把颇为钟爱的炎日光剑。

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怎么都好。但你偏偏既不恼我,也不厌我。

那便由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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