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张]晚春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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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手书：@清少
绘图设计：@跳跳武士
有点写伤了……大招下更放。
于青的病情在确诊之后很快就恶化了，快得几乎没有人来得及反应，但即使如此，从发病到临终也经历了大概三个多月。在那段时间里，作为丈夫的韩文清没在家里睡过一天觉，每天只是往来于公司和医院之间，甚至因为实在无暇照顾，不得不将女儿寄放到老家的请父母代为照看。那时女儿才刚上了一年多的幼儿园，被送走的时候还在吧嗒吧嗒地吃手，直到妻子的病情已经确定再无好转的希望，这才将她带回来见了妈妈最后一面，旋即就又送去了爷爷奶奶那里。
然而，当命运想要对人发起考验的时候，就绝不会轻易结束。送走妻子，韩文清当时参股的公司又发生了严重的经营问题，即使几位合伙人努力奔走，在苟延残喘了将近一年之后，终究还是以倒闭告终。
结束了公司，韩文清带着仅剩的一点对于生活的期盼回到了老家，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才不过五岁的女儿穿着破破烂烂的旧棉袄，小脸脏兮兮的，蓬乱着头发，坐在灶台边呆呆地盯着炉火的样子。
女儿的状态明显同自己刚送她过来的时候不太一样，然而当韩文清前去抱起她，这才发觉她其实正发着烧，撸起袖子，手臂上还有难以说清来由的青紫痕迹。
他问了父母，却得到了二老掩饰在温和的语言之下，实际表达出“女娃有什么用，老婆死了确实很可怜，但还是赶紧再娶一个生个儿子才是正理”意思的回应。
一气之下，他没过几天就带着女儿回到S市，决心即使自己一个人也要将女儿好好抚养长大，并且也自此打消了回老家工作生活的念头。
也许是察觉到了韩文清的视线，张新杰动了动身体，缓缓睁开了并不浓密的睫毛之下，那双形状纤长，却有着深邃瞳孔的双眼。
“……队长，你醒了。”张新杰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呼吸之间有细微的气流，暖暖的，滑过自己的脸颊。
“你睡着了吗？”韩文清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看着对方伸手揉了揉眼睛的动作，依旧宛若少年时代。
“一开始没睡着，后来睡着了。”张新杰老实地回答，“现在几点了？是不是要去接菁菁下课了？”
韩文清转身摸过放在床头的小闹钟，定睛一看。
“要命，都快三点了，奥数三点半下课！”做父亲的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都怪我，之前居然忘记定闹钟！”
“忘记定闹钟我也有错……不过队长你别急，”张新杰摸过眼镜戴上，一边下床一边安慰道：“现在开车过去不堵车的话只要二十三分钟，我们从起床开始十分钟以内就能出门，所以正好可以赶上她下课的。”
“……你还是这么精确。”韩文清飞速穿衣，还不忘对张新杰丢去一个佩服的眼神：“对了，你前几天好像提过，菁菁想参加什么同学的生日聚会……是今天吗？”
两人接了韩菁菁同学从奥数班下课，被一左一右两位风格不同的老帅哥簇拥着的小公主面上放光，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补习班所在的商业大楼，坐进老爸的车里。
“张叔叔好！”小姑娘乖巧且毫无意外感地对张新杰打了招呼，然后对他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头抱住了父亲的胳膊，“爸爸，接下来能去一趟XX中心吗？我想去吃那边新开的一家蛋糕店。”
“怎么想到要去那里？不顺路啊。”韩文清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皱眉道。
“因为……因为那个牌子只有那里有啊！再说了，我之前过生日你也没买蛋糕给我吃！”
“怎么没买了，”父亲严肃的脸上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你要的荔枝淡奶油小蛋糕，忘了吗？小小年纪别吃那么多零食，除非你想变成胖丫头。”
小姑娘的要求被父亲拒绝，嘴巴一扁，满脸失望到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幸好张新杰赶紧出声解围：“XX中心之前就听说不错，不过我也还没去过，不如就去那里吧，带孩子逛逛，然后吃顿晚饭再回去。今天晚上陈阿姨也不在。”
韩文清转头看了似乎已经在很短的时间里同女儿建立起统一战线的张新杰一眼，叹了口气说：“你就惯孩子吧。”但手下却是默默地转了方向盘，从直行变入了拐弯道。
这座商业中心新建不久，连韩文清都没怎么来过，然而停好车一进门，就见女儿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往地下二层新开的那家蛋糕店直奔了过去。然而还没等他们彻底走到近前，却已经看到被各种花朵和丝带图案装饰得充满少女感的店门口围了一大堆莺莺燕燕和她们一脸沮丧的男伴，满头大汗的服务员正在发号，估计现在拿号的话，轮到他们吃的时候晚饭时间都过了。
“人那么多啊……像是要排队很久的样子。菁菁，你确定非要吃这家的蛋糕不可吗？”张新杰瞥了一眼嘴角暗暗抽动的韩家父亲，低头问道。
“唔，虽然我很想吃，但……”小姑娘用和父亲极其相似的表情皱了皱眉，看起来在心里很认真地挣扎了许久，终于有些艰难地说，“……要不就换个地方吧。”
以韩菁菁现在的年纪，如此说话已经算得上是极为懂事了。出生之后的各种变故和单亲家庭的出身令她在很多时候都过早地成熟和敏感了起来，对父亲的为难也能够体谅，以至于韩文清一直存着一份愧对女儿的心思，有时候甚至希望她能够更加任性和娇纵一点。
换了一家没有那么多人的连锁港式甜品店，吃了一份糖水和一块布丁之后，小姑娘擦擦嘴，又有点子冒了出来。
“爸爸，我想要去唱歌。”
“唱歌？唱什么歌？”韩文清完全没明白孩子在说什么。
“我想，她说的估计是那个……”张新杰对开放式店铺另外一边，靠近走廊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韩文清顺着张新杰的目光转头看去，就见商业中心宽敞的通道边，靠墙的地方立了一排如同玻璃盒子一样的透明房间，里面有机器和大屏幕，房间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人，正面朝屏幕举着话筒，显然是在唱歌。
“这是什么？迷你KTV吗？”韩文清在更年轻的时候和队友们去过很多次KTV，但像这样布局紧凑的KTV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微型房间式KTV出来有一阵了，我也就是听说过没实际见过。”张新杰笑笑，“因为我平常不怎么逛商店的。”
“你还算听说过……”韩文清将目光在迷你KTV、张新杰和女儿的脸上来回转了一圈，确认道：“菁菁，你是想去那个透明KTV房间里面唱歌吗？”
“对啊！我同学都玩过，说满好玩的。”
“唱个KTV而已，有什么好玩的啊……”韩文清结了帐，跟在满脸欢欣雀跃的女儿后面，站在了一间空着的透明小包房前。
“队长，你要看看她们的年纪啊。”张新杰几乎有些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我们当年经常去KTV的时候，菁菁他们可还没生出来呢！”
进了房间，韩文清让菁菁和张新杰在里面惟二的两张高脚椅上坐下来，向女儿讨教道：“这个是怎么玩的？”
“就这么玩啊！”小姑娘睁大了眼睛，“爸爸你不是说以前经常去KTV吗，怎么这都不会玩。你打开微信，然后把手机给我。”
“我们当年的KTV和这种的玩法不一样……你要干嘛？”
“付钱啊！不付钱怎么唱歌！”
在边上看着这对父女的对话，张新杰实在忍不住终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却是在韩文清把手机递给女儿之前先一步打开了自己的微信，扫描了屏幕上的二维码。
“付好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对菁菁说：“现在你可以尽情地唱上两个小时。”
“呜哇！谢谢张叔叔！”小姑娘几乎想要去拥抱张新杰了，“两个小时足够了！”
“这怎么计费的？两个小时要多少钱啊？”韩文清问道。
张新杰摇摇头：“队长你不用管啦！就当是我补给菁菁的生日礼物吧。”
小姑娘迅速地点了几首流行团体的歌，戴上耳机，抄起话筒就开口唱了起来，却因为音乐只能从耳机里播放，同在房间里没戴耳机的两个大人听到的完全是清唱，便只觉得她虽然音准不错，但音色和技巧就实在没什么可称赞的了。
“小孩子，开心就好。”张新杰对着那位显然是在为女儿未来的音乐道路操不必要的心的父亲笑道：“或者你可以戴上耳机听听看。”
韩文清依言戴上耳机，随着伴奏这才觉出了点味道。女儿的歌声带着一股天真的少女气息，虽然算不上有多好听，但也不那么难以入耳，并且由于声音完全是从耳机里传出来，听上去简直就像直接在他耳边唱的一样。
一曲完毕，屏幕上跳出来了78分的成绩。韩文清腹诽这做迷你KTV的公司戏还挺多，却也对女儿献上了礼节性的掌声。
“爸爸你这鼓掌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小姑娘足够敏感，立马发觉了父亲的心思。
“没有没有，明明唱得好得很！再唱几首！”
韩菁菁小姐撅起嘴巴，哼了一声，看起来不太高兴，但还是又连唱了三首当红少女偶像的口水歌才放下话筒，吐了口气，说：“好累，爸爸你快给自己也点一首！我一个人可唱不完两个小时。”
“……你唱就好。”韩文清当年在霸图内部歌会上的本名曲是《好汉歌》和《精忠报国》，不过多少有些队员们恶搞的意味，他是绝不会在女儿面前高唱“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
“队长，我记得那首《少年壮志不言愁》你唱得挺好的。我帮你点？”
及时发声的张新杰简直体贴得像个天使。
“哦……行。”这首的话应该还可以在女儿面前保持点形象。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韩文清很久没唱歌，一开口还是当年的味道，音乐虽然在调子上，但缺乏技巧，其实和继承了他血缘的女儿唱歌水准半斤八两。
唱到一半，原本因为没有耳机而抿着嘴站在一边的张新杰从菁菁手里接过了话筒，等到“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的时候，也把话筒放在唇边，轻轻地跟着哼了起来。
一曲唱毕，韩文清转头，却见女儿眼神漂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做父亲的虽然没指望通过唱歌在女儿面前建立一个伟岸的形象，但小姑娘一点反应也没有是怎么回事？
“爸爸，我想……上厕所。”
“你知道在哪吗？”
“嗯，就在边上，很近。”
“行，你去吧。”
小姑娘飞快地离开了父亲的视线，张新杰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却转头对自己曾经的队长说：“队长，要不要再唱一首《海阔天空》？”
又是一首唱完，韩文清这才觉出了不对劲。
“她怎么还没回来？就算拉肚子也不该时间这么长。”
“哦，她刚才发了微信给我，现在正在六楼的VR体验馆里面和朋友玩。”张新杰掏出手机，把小姑娘刚刚发的自拍给韩文清看：“她很安全，放心吧。”
“……真是胡闹！”韩文清有一股强烈的“被战术大师给阴了”的挫败感，“你怎么也陪着她一起寻我开心！”而且你们什么时候已经关系那么好了，连微信都互相加了她还给你发自拍！
“她早就想跟你说的，但怕你不答应。我也受她所托跟你提过，但你没给回复，所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张新杰的眼睛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我问过了，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孩子想在家长不在的情况下聚在一起玩一玩，然后吃顿饭而已。我让她定时给我发加了定位的自拍，保证她不离开这座商业中心，等她们吃完晚饭就和我们会合。”
“难怪我觉得你今天怎么跟她一唱一和的！”韩文清对自己在女儿的心中的信任程度还比不上只认识了这么短时间的张新杰这件事有些失落，可既然是“那个”张新杰给孩子做了背书，他就实在做不出坚决反对的态度来，何况这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明明可以直接跟我说的。”老父亲忽然觉得有点伤心：“说清楚了我不会不同意的。”
“她可能有她自己的考虑吧。”张新杰说，“现在的孩子懂事都早，脑子里面转的想法也多，想要对他们事事掌握已经是不现实的想法了。”
韩文清摇头苦笑：“你懂的还真多。”
“其实也就是最近看了几本书……”张新杰将脸转向了屏幕：“不如我唱首歌赔罪吧，毕竟KTV里的时间已经买了，不唱完浪费。”
“也行，”做父亲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等结束了我们就也去他们聚餐的地方附近吃晚饭，然后接她回家。”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