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听你说 END
【青黄】听你说
青黄100题之音乐厅
即使是最无法自持的时候，也从未奢望能从你的口中听到我最想听到的话语。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如此吗？
刚刚到达这个被选作PV外景地的城市的时候，黄濑首先被满地落叶，如同黄金一般的林荫大道吸引去了目光。
同车的PV歌曲演唱者也就是女主角还是一位刚出道不久的小姑娘。她见黄濑望着窗外的景色很有些出神，略有些怯生生地问道：“黄濑君很喜欢这个城市的风景吗？”
“嗯……毕竟是美国嘛。”黄濑笑笑，忽然伸手指向窗外，露出了很惊喜的表情：“看，松鼠！”
小姑娘立刻凑到窗前，看见在繁密的或红或黄的行道树枝叶间跳跃的野生松鼠时很开心地大声说：“哎呀，真的是松鼠！好可爱！”
黄濑不动声色地和女孩换了个稍微远一点的座位，便又把目光投向商务车行驶的方向，一座带有十八世纪英式风格的方方正正的建筑就在树木的掩映下渐渐显现出来。
经纪人小姐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说：“那里就是这次的外景地之一哦。要找到带有足够怀旧和历史厚重感的建筑可不容易呢。”
“这是什么建筑？看上去像个剧院。”
“差不多吧，不过实际上是个音乐厅，据说里面还保留着两百年前的布置，不仅有挂着天鹅绒帘子的豪华包厢，还有管风琴呢。你写真集里那个怀旧系列的照片也要在这里拍。”
“听上去真不错啊，一会能去看看吗？”
“今天还不行，因为这里晚上还有演出的样子。今天下午我们要先去其他地方拍几个黄昏的镜头，晚上就先回酒店休息吧，倒倒时差。”
“啊~~~说得轻松好像还挺为我们着想的样子，下午还不是要工作嘛。”黄濑伸了个懒腰，用带着点撒娇意味的鼻音半开玩笑地说。
“那当然。”经纪人小姐一推眼睛：“不然我们特地跑来美国做什么。何况，这个工作不是你自己要接下来的嘛。”
“……安慰我几句就不行么秋山小姐，老这么严肃真会嫁不出去啦！”黄濑哭丧着脸，话没说完就遭到了大龄事业型新女性秋山小姐“爱的一击”。
顶着时差带来的疲倦和压力，接下来的几天工作人员都马不停蹄地努力完成了工作。作为男主角的黄濑更是打起了十二分万分精神，完全看不出他登上出国的飞机前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睡满过4个小时。事后秋山小姐转述粉丝们对黄濑在PV中的形象和演技时是这么说的：“美丽的景色、古老音乐厅的厚重感和PV剧情都与歌曲本身十分合拍，尤其是男主角黄濑的演技和表情，虽然有着很美的笑容，却带有一种透明的悲伤感，催人泪下。”
不过黄濑本人在听到这些好评时却有些茫然地问：“什么叫做‘透明的悲伤感’？我好像没听懂……”
PV外景和自己即将推出的写真集照片拍摄完成的当天下午，秋山小姐给黄濑带来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那个音乐厅的经理看了你拍摄的过程，很欣赏你的认真努力，想请你到那里去看场演出，还给了你特别包厢的VIP票哦。晚上你有空的吧？”
“耶？为什么？我只是很普通地完成工作罢了……”黄濑有些出乎意料。
“听说那个经理的太太是日裔，之前就有在网上看到过你走秀的视频和参演过的电视剧，所以……”秋山小姐没有说“以你的天分和资质，就算是很普通地完成工作也已经比很多人做的都好了”这种明显会让黄濑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话，而是只耸了耸肩：“好歹也有些人气模特儿的自觉好吗？这不，都红到大洋彼岸啦！”
黄濑笑了，只是有些苦恼地说：“那为了不拒绝这位太太的好意，看来我还是去比较好咯。不过，古典音乐什么的我一窍不通啊……”
“你不是在PV里弹得一手好钢琴吗，多接触点这种熏陶没坏处的。何况，听说那也不是什么特别阳春白雪的演出，不过是场音乐剧而已。”
“你明明知道PV里那些场景都是我现场模仿出来的，并不代表我真会弹钢琴啊！再说，就算只是音乐剧我也会觉得苦手啊，都是英文听不懂什么的……”
“少说废话，你去是不去！”
“去去去！”
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对这种比自己强势的人没有办法啊……黄濑摸着自己金黄色的脑袋心下苦笑。
脑子一热答应下来这个工作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听说会到美国东部取景。但真到了这里的几天内，他却一点都没有联系那个在空间距离上不过三四百公里的人。
这是何必呢，他想。这种事情，说给谁听估计都不会有人当真，但他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以和对方呼吸同一方土地的空气就已经很好了。无论如何，三四百公里都要比上万公里的距离要近。
那个人学习训练一定很忙，再说他也确实不是自己的“什么人”——这么多年，从对方的言行和对自己的态度来看，怎么样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所以，不用告诉他。这样就好。
反正他也不会说出什么令自己欢欣鼓舞的话来。
抱着这样的心情，黄濑拿出标准的营业用笑容对自己的那位大龄粉丝表示了感谢。而当他走进音乐厅二楼包厢，看到那个坐在双人包厢另外一个座位上的人影时，过大的冲击还是让他浑身直颤。
好歹也是见过不少大阵仗的当红艺人，黄濑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和脸上的表情，但那份惊愕的余韵还是被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见我很惊讶？”可以称得上是不速之客的男人用带着隐隐怒气的口吻沉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发觉在这个人面前装模作样纯属毫无必要这个事实之后，黄濑放下了莫名而来的警惕，但稍微打了个结巴的话语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给你票子的那个欧巴桑是我同学的母亲。要不是我恰好路过听到他跟朋友们吐槽母亲这两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在一直说你如何如何，你是不是打算直到离开都不跟我说一句话？发个邮件给我是那么麻烦的事？”男人的语气硬梆梆的。
黄濑一边听一边苦笑着抓了抓脸，说：“其实不是这样啦小青峰……告诉你也没什么，不过我想你大学离这里那么远，你又要念书训练什么的，就算告诉你也……”
“于是你就自作主张了？”青峰本就微黑的肤色在不快的情绪下更显黑沉。
“……”黄濑没说话，只是干笑了几声。
就是因为知道你生活规律不喜欢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扰乱所以才不告诉你的，怎么这倒成了我的错？
“那你就问你同学要了票子……？还是说……”在旁边的座位上期期艾艾地坐下来，演出还没有正式开始，于是黄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呢？”青峰冷冷地哼了一声。
“没想到小青峰为了见我还会特地去拜托同学暗箱操作弄票子什么的……”黄濑知道青峰基本上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这种事情的确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我给了钱的。”结果青峰一句话就顶了回来。
两个人没再说话，而演出则很快开始了。这部音乐剧并不是太出名，演出人员的外貌水平也参次不齐，看上去更像是当地类似于爱好者协会性质的私人剧团。但很出乎意料的，他们的演技和歌唱却很有张力且富有激情，而台下观众也都素质良好反应热烈。在当红模特儿而且是个半吊子歌手和演员的黄濑看来，这样的剧团其实很有发展潜力，只不过缺少曝光的次数和机会罢了。
虽然听不太懂具体歌词的意思，但演出的剧情还是能够大致了解的。黄濑被本身十分优美的音乐吸引，渐渐放下因为青峰就坐在身边带来的紧张情绪，听到入神处甚至不由地轻声跟着哼出旋律。
中场休息，黄濑因为剧情的告一段落松了口气，一转头却见青峰正带着说不清是哪种意味的目光看着自己。先前被强迫赶出脑海的纷乱思绪呼啦一下全都被面前这张脸和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快气息拉了回来。
“怎……怎么啦？”黄濑喉咙里咕咚一声，心底默默为自己的没用叹了口气。
“你看得还真专心啊，明明就听不懂。”青峰冷冷地看着他说。
“喂喂，我好歹也是有高中毕业而且在念大学的，基本的英文还是……”话没说完，却被一阵猛烈的力道拉了过去。
然后就被吻了。
黄濑愣了一下，紧接着却可悲地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熟悉对方的气息和行为已经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动作。事实上，过久没有过这方面接触的他十分经不得如此直接的表达，但面前这个男人的欲望已经通过唇舌的翻搅被毫不掩饰地传递了过来。
然而仅仅失神了一瞬，黄濑却立刻意识到自己还身处音乐厅这个公众场合。即使美国要比日本在这方面开放很多，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接吻也超出了很多人的接受底线。
他用力推着青峰，努力分开正处于胶着状态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这里是……音乐厅！”
“不是半封闭的包厢么？”青峰拉开了点距离，微微有些不满地说。
“但是楼下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了，而且演员在舞台上也能看得很清楚……”
“你挺了解这里的？”
“因为昨天才在这里拍过写真……”青峰手下的力气稍有放松，黄濑立刻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挪。
青峰看着黄濑明显不安定的表情，缓缓站了起来。接近两米的身高很轻松地够到了包厢左边的帘幕挂钩，轻轻一拨，厚重的天鹅绒包厢帘就落下了一半。
“你干什么！”黄濑连忙站起来抓住对方的手。
“不是你说会被看到么？”青峰冷冷地说。
黄濑盯着青峰毫无动摇的眼神，被他身上发出的迫力再一次逼到尽头：“等等，你难道是想……”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青峰一把将黄濑扯到自己身边，下一秒钟已经把另外半边的帘子也放了下来。
黄濑心中暗暗叫苦，只能祈祷这个包厢的位置比较偏，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我说，你难道就不能……”凭着自己对面前这个人的了解，黄濑虽然不认为青峰今天能放过他，但依然要垂死挣扎一下。
“你以为我翘掉练习，开了四个半小时的车赶过来是做什么的？还是说你真的以为我会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听听无聊的音乐剧就算了？”青峰完全没兴趣等待对方的拖延战术奏效，而是直接咄咄逼人地欺近看上去已经快要哭出来的黄濑。
“你……”
“我来美国之前你明明看上去很正常，结果这一年多快两年不仅没有一个电话，连邮件都没有主动发过一次，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
“我什么我！”
黄濑被吼地一激灵，吸吸鼻子，小声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们之间……有说过一次类似于约定之类的话吗？”
“什么？”
“因为你……”黄濑把心一横，用就算要上断头台也要说出来的绝决语气说道：“从头到尾我们就没在交往啊，你也没有说过一次要和我交往的话，何况你、你也并不喜欢我吧？”
“哈？！”
“在日本的时候也好，现在也好……见面的时候你都擅自不管不顾地先往下做了，从来都没问过我的想法……其实我的事情你一点也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吧？”
你从没说过想知道我的事情，更没说过一次称得上温柔的话。
所以从之前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奢望你会说出那句话。
“……原来你一直在考虑这种事情？”青峰手上的力气稍微放松了点，黄濑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大口地喘着气。
“你也许觉得我自由散漫，做事不如你细致到位全力以赴，精神脆弱还会哭，不像个男人……”
“我没那么说。”虽然你那么会哭这点的确……
“但我也不是没有在乎的事情的。”黄濑低头抹了抹眼睛，“篮球也好，工作的事情也好，还有很多其他事情……我真的有在好好考虑。就算决定上大学后不再打篮球而是选择把更多时间放在工作上，我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凭什么因为这个要被你看不起！我只是决定不再跟随你的脚步……之前也不见你有多珍惜，转过头来却为了这种事情责备我！我只不过……只不过自己犯贱……”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青峰觉得有点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原本应该总是笑嘻嘻而对很多事情都满不在乎的黄濑。在他眼里，或者说在很多人眼里，黄濑永远是个充满活力的快乐的大男孩，不管是在球场上还是镜头前，总能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虽然和自己乃至火神不同，但黄濑也是光，散发着只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光芒。
“算了吧。”黄濑伸直了脊背，努力忍住抽泣的声音说：“我也不指望你能多了解我……有些事情就算说了你也不会了解的，因为你从来都只会考虑自己的事情，考虑如何掌控一切，唯我独尊。既然如此就别再来招惹我了，一直在你面前扮演那个样子的黄濑凉太，我累的很。”
“这么说……你今天不愿意？”
“看吧，到最后还是回到你自己的欲望上来……”黄濑苦笑了一声，满心都是说不出的绝望。想想先前那几年一厢情愿的自己，他又忍不住想哭了。
“不是我，是‘你’。”青峰轻轻地啧了一声，“我从来都是遵循着自己的直觉和想法行事的，也从来没有责备你鄙视你的想法，今天才知道你居然会那么想，简直可笑。”
“……可不可笑，也不关你的事。”黄濑简直有点愤怒了。
“不过我还是问那句，是你自己，真的，不愿意吗？” 面对黄濑异于往常的激烈反应，青峰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困扰表情，却很快回复了正常。
青峰的声音更加低沉了，用令人难以抗拒的带有蛊惑力量的嗓音，如同拨片，一点一点的拨动黄濑心底那块最软弱最无法示人的软肋。黄濑知道，即使满心都是排山倒海而来的莫名凄凉，在面对这个总是令自己动摇的男人面前，只要一句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和决心就总能够轻而易举地崩塌。
青峰把黄濑轻轻地放到包厢内柔软的高级座椅上，不过不管动作再怎么轻柔，黄濑还是发出了“嘶”的一声。
“伤到了？”光线太昏暗，青峰无法为黄濑检查有没有撕裂流血，也无法做到基本的清理，不过黄濑却表示不碍事。
“只不过因为很久没做罢了……至于受伤，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听出对方一边轻笑一边说出的话语中带着的细微的嘲讽意味，青峰却只是“哦”了一声。
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也许是在笑自己是个傻瓜吧？黄濑一边悲观地想着一边用颤抖着的指尖整理自己的衣服。因为没有清理，东西还留在体内，明天也许会肚子痛，但脑子里满是杂乱思绪的黄濑顾不到这些。
“我没有……”
“恩？”突然响起的句首在黑暗里弥散开来，却没有了下文。黄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的后续，仿佛那种类似解释的语气从未存在过。
“要不要走？”青峰突然换了个话题，开口说。
“走吧。”黄濑站起来，把上下衣服可能存在的褶皱拍平，动了动腿，发现还算能顺畅走路。
反正这戏也没法再听下去了。
“你开车来的吧？可以的话直接送我回宾馆吧。”
“去宾馆可以，不过不是你住的那个。”
“哈？！”黄濑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才一次而已，你以为我今天会那么轻易放过你？”青峰凑近他的耳畔，依然残留着敏感度的耳廓被温热的吐息激得又让黄濑忍不住过了一阵电。
“喂喂……你是认真的吗？”黄濑苦笑。明白到今晚果然没那么容易了结，他用十分丧气的语气无奈地说。
“是啊，我很认真。”青峰的语气却忽然如同说话的内容一般严肃了起来，“而且，我也有话想同你说。”
黄濑一愣。
青峰拧开被锁上的包厢门，一口气涌入密闭空间的走廊灯光让青峰的面容猛然间明亮清晰了。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认真。
音乐剧的歌声突然进入了高亢的副歌部分，连同光线一起让努力辨认青峰话语的黄濑瞬间失去了听清对方说话的能力。
他的口型动了几下，似乎说了什么挺重要的话，但即使黄濑竖起耳朵也依然没有听见。
只是心跳突然毫无理由地加速了。
“好啊。”黄濑凉太这么说着，声音轻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既然你说你是认真的，那就让我听听吧。”
听听看，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END
自主规制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