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飞翔入手系列][黑研]Angel is Falling 下
本文为计划在CP17上发售的小排球多CP短篇小说集《飞翔入手！！》中#黑研#篇的试阅。
上篇 男友力爆表的黑尾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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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愈发沉默寡言。
接下来的几天，不仅音驹，就连一起集训的其他学校的朋友都能感觉到他状态有异。猫又教练曾经问过他，但却也问不出所以然，便只能当他是因为天气炎热，身体微恙罢了。
然而在集训的最后一天，意想不到的情况却发生了。
当自己之前曾心心念念想要见面的青梅竹马带着有些疲倦的模样走进体育馆，对猫又教练和音驹的后辈乃至认识的各校主将打招呼的时候，旁人都带着一脸惊喜的神色围了上去，只有研磨僵在原地，目光落在他被绷带绑着吊在胸前的手臂上，大大猫瞳里忽闪忽闪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研磨你怎么不过来？是阿黑前辈来了啊！你们之前明明关系那么好的！”福永招平冲研磨招了招手。
研磨很想动一动，但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样，而身体又在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明明立在那里，却像从心到身都被由内而外的狂风暴雨席卷过去，差一点就要脚下一软坐在地上。
黑尾好像很了解他似的，并没有多看他，而是对着自己高中时代的后辈摆了摆手说：“不要紧啦！他和我家住得近，我们经常都能见面的。”
骗人！明明就不是只要想见就能见面……即使住得那么近，在你升大学之后因为我们上课的时间和练习的安排都不一样，想要见面的时候甚至必须先用手机联系好是否都在家里才行。
“啊啊，不要因为我的事情打断你们练习啊！我今天就是个被教练叫来看看后辈水准的OB而已，在边上随便瞄两眼就走的。”黑尾随意地穿着套头T恤和宽松的工装短裤，看起来就同到处可见的那种大学生没什么不同。
研磨依旧没有说话，却只是死死盯住黑尾那条明显受了伤的胳膊，抿紧了嘴唇。
有一股罕见的小小火苗，顺着整个心灵容器的边缘，丝丝缕缕地爬升上来。
“研磨？”在同几乎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之后，黑尾这才走到自家青梅竹马的恋人面前，抓了抓脑袋，“喂喂，你别不说话啊！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才……”
研磨忽然动了。他无视了黑尾的话语，径自走了开去，在列夫的面前站定，说：“要给你喂球吗？”
“哦哦好啊！”仿佛大型动物而对眼下的气氛毫无意识的灰羽列夫喜笑颜开地说：“真难得啊研磨前辈！”
黑尾苦笑注视着研磨的一举一动，对用明显担心怀疑的眼神看过来的福永和芝山等后辈摆了摆手表示没事，随即在体育馆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研磨知道黑尾坐在哪里，在看什么，在看谁。
但他以极其罕见的惊人毅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不仅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甚至连回看他一眼都没有。
集训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彻底结束了。从外地赶过来的学校原定的计划是直接回去，但由于有不少学生希望能有时间在附近游览，于是各校商量下来，决定允许有意向的学生们在合宿地再住一晚，第二天游玩过后自行搭电车返回。
已经来过这附近好几次的研磨并没有参观游览的打算，于是在宣布解散之后就直接回去收拾了行李，打算直接回东京去。
因为来参加了集训，所以还有很多暑假作业没有做……研磨是这么对同伴说的，脑中也是一直强迫自己这么想的。
然而在研磨从体育馆回寝室，收拾好行李走到校门口的这一系列动作进行的时候，黑尾却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但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太阳的位置已经相当低，颜色也逐渐从金黄变成了橙红。从生川高中门口通往电车站的这条路，乃至街边的民居都被涂上了一层仿若水彩画一般浓淡相宜的暖色，在已经不复蔚蓝的天空和远处大海的映衬下，宁静而又热烈。
见研磨只顾低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依然紧闭着嘴巴心有忿忿的模样，黑尾却仿若心中自有打算一般地低低笑了。他快步走过他的身边，不由分说地将少年的旅行包从他的肩膀上取了下来，抢在了手里。
“你练习一天应该也累了。我帮你拿。”他咧嘴笑道。
少年看了他一眼，没说拒绝但依旧面无表情。
“这别扭可真够大的……”明知道研磨听得见，黑尾却还是自嘲一般地说道：“不过也的确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我要来。”
研磨忽然站住了。
他仿佛努力忍住了什么一样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我生气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阿黑什么都不懂。
“还是不愿意对我开口吗……不过没关系，刚才在体育馆看到你还能同队友正常说话，我已经放心了。”黑尾的眼神忽然认真了起来。
“放心……什么。”停了好一会儿，研磨终于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一般的话语。
“……谢谢你啊，研磨，肯对我说话了。”黑尾有些惊喜地说：“不过你是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没明白的明明应该是你吧？研磨心里还是觉得有说不出的委屈，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你又不记得了啊……那时候的事。”黑尾自责地叹了口气，“不过也确实是我不好。所以就算说了那么多遍，我也还是会再说的。”
到底是什么事啊……研磨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尾，无声地张了张嘴。
“中三那年暑假，你突然失语的事。”
走到车站附近的时候，黑尾突然说“难得都来这里了，要不要趁着还有些时间去海边走走”，于是现在情况就变成了研磨跟在黑尾的后面（就像他们以往那样），就着轻轻吹拂的海风走下了被灼热的阳光晒了一整个白天因而依旧有些烫脚的沙滩。
白天蒸腾的暑气依旧残留着，但被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一吹明显好了许多。两人的身上都带着一丝薄薄的汗，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阳光留下的热度依旧没有退去，浅黄色的沙子还是很烫，令研磨忍不住皱了皱眉。
“脚底被烫疼了吗？”黑尾注意到研磨的表情，二话没说搀起他的胳臂，将他带到了海水涨潮后，被白浪缓缓拍打过的湿沙上。
黑尾用那只完好的胳膊拉着研磨的手，沿着时不时没过脚面的海浪边缘。来到沙滩中间一处细细的从岸上流下最终汇入大海的溪流边，让他把脚放在了清凉的溪水里。
“其实要不是又到了这边，我也不会再跟你提起这件事。但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或者说是我应该对你道歉。”
研磨抬头看了一眼黑尾。
“其实你生我的气是因为我没告诉你肩膀的事情吧？还有之前的那通电话。”黑尾了然地说，“你忘了吗？这么多年来，你在想什么其实我都能明白的。”
既然如此……研磨还是抿紧了嘴唇，低头看着清澈的溪水下面被水流带动的沙子。自己所站地方的沙子由于水流的冲刷很快被带走了，乃至令他站立不稳而东倒西歪。黑尾则停驻在距离他一臂之外的地方，用那只完好的手牢牢地撑住了他。
“我这条胳膊啊……啊，事实上是肩膀啦，在集训第二天的时候就不小心拉伤了，都打了那么多年排球还会犯这样的错误，简直太逊了对不对？”黑尾苦笑着说，“从医院处理完回家之后我心里很受打击，但却找不到人说。那时候我特别想见你，又怕被你笑话……所以实在忍耐不了就给你打了那个逞强的电话，只是一放下手机我就后悔了。”
也许只有在自己面前，那个无论何时都给人感觉很强大的黑尾才会露出那么失落的模样吧？研磨听着青梅竹马的话语，心里却不可思议一般地平静了下来。
“……不会笑话你的。”研磨嗫嚅着嘴唇，“无论阿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笑话你的。”
“我知道的。”黑尾注视着他依旧低垂的中分刘海，缓慢地说：“只是就算知道，但还是会想要在你面前做出一副很帅的样子。”
“没办法，因为我喜欢你嘛。”
这并不是他们从普通青梅竹马和队友的关系转变以来说的第一次告白。
但无论是谁，在听到恋人对自己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表达感情的时候都会觉得感动吧。
黑尾牢牢支撑住他的宽大手掌上有着因为常年击打排球留下的硬茧，触感粗糙却又如此炙热，如同他所说的毫无修饰而又无比热烈的话语一般。
内心的暴风雨变成了激流，冲击着心之容器，溶解了方才仿佛凝结在那里的莫名的焦躁和微弱的愤怒。之前的惴惴不安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而温暖，可以称之为安全感的东西，填满了心的每一个角落。
千言万语在研磨的脑海里汇聚出来的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流转四肢百骸却最终从胸膛里发出的声音。
“嗯。”他吸了吸鼻子，却又在鼻腔里如此答应着。与此同时，也有大颗大颗的，情感的聚合物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我原来打算至少坚持到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实情，但最后还是因为忍不住想见你，所以答应了福永和犬冈他们的邀请，从东京特地跑到神奈川来看你集训。”他们互相搀扶着从沙滩慢慢地走了上来，拍干净小腿和脚上的沙子，正对着暑气渐散的海风坐在岸边的台阶上。
夕阳渐渐落下去了，留下如同画家随手在天边涂抹的油画一般的火烧云。天空变成了浅浅的紫色，同远处深蓝色的海水连成一片。
“既然说到了就一起都告诉你吧。之前不让你来大学找我也是因为一来你来了我实在没法不分心，二来我在现在的学校里就是个一年级的新人，在前辈面前不能太张扬，也照顾不到你。虽然没办法在大学里同你自由地见面，但你其实也真不用紧张的。”看透了研磨一切想法的黑尾说道：“反倒是我应该紧张，因为你从小就总是看上去一副寂寞的样子，我毕业之后你身边也没有其他关系好的朋友，所以特别容易出问题。”
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研磨细软的头发被带起发丝贴在因为残留的夏日暑气而黏答答的脸上。
黑尾伸手把那几根头发拨了开去，仿佛被突然大起来的风吹得不得不眯起来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研磨，说：“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啊，你患过短期失语症的事情。不过我也有点心理准备，因为当时医生就说过这是一种由精神原因导致的症状，之后可能会因为心理痛苦的缓解恢复语言功能之后，就把患病期间的事情都忘掉。”
“第一次是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好像是亲眼目睹了往日里感情很好的叔叔阿姨难得的激烈争吵，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所以才说不出话的。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偷偷领你跑到了有亲戚家在的神奈川来，带着你坐电车，整日在海边玩，之后你才慢慢开口说话的。结果阿姨大哭着把你接回家之后，我却被老妈狠狠教训了一顿呢。”说到这里，黑尾不禁哈哈地笑了。
这么说来……在研磨的脑海深处似乎有淡淡的印象复苏了。原来集训开始之前乘电车过来时突然闯入脑海的回忆就是那时候的啊……两个不过九、十岁的小孩子，在没有大人监护的情况下坐着电车从东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确足以令父母后怕——不过这也的确像是那个时候的黑尾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自己因为目睹父母争吵受到心理打击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脑中却依稀残留着黑尾带着自己在海边玩耍时的画面——躺在游泳圈上随着海波漂流，被强烈的紫外线晒疼了皮肤，还有波子汽水的味道。如果没有黑尾，那时候的自己究竟会如何呢？会一直不说话乃至无法上学吗？还是会被送进医院呢？
“后来我们就几乎年年都来这里玩了。去看雨中的紫阳花，参拜神社和大佛，在海边放烟火，你应该都有印象的。直到我高一那年交了女朋友……”黑尾看着身边如今的恋人，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对方的手背之上，紧紧捏住了。
“我听说你又变得无法说话之后紧张极了。因为那时候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再有什么问题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于是我每天放学部活后都去找你，对你说话，陪你做排球的自主练习，暑期集训一结束就又立刻带你到湘南来玩。结果暑假还没过完，女朋友就和我分手了。我这才发现相比被女朋友甩了这件事，你更让我放心不下……”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就记得了。黑尾抓了抓脑袋，苦笑着说。
的确，那之后大概过了一年，黑尾就对自己告白了。也许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逐渐发展的情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怎么办，有点停不下来。少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自己是不是很愚蠢呢？明明黑尾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喜欢自己的，而他也应该尽自己一切的努力回应了他才对。
但这就是真心的恋爱啊！止不住的思念，不知餍足地想要在一起，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患得患失。
因为交往以来从未同黑尾真正分开过，所以自己原先就像一直漂浮在云朵之上，不知人间烟火的天使一样。直到落在了坚硬的现实地面上，才发现原来也会有那么心酸，那么痛苦的时候。然而即使如此，痛苦过后的甘甜却也愈发的令人流连。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的恋爱。
“……阿黑，我们回家吧。”研磨持续而用力地抹着眼睛，“你的手臂……快好的时候，需要有人帮你做恢复运动吧？”他想起了集训时影山曾对翔阳说过的事情。
“好啊。”黑尾牵着他的手站起身来，“放心吧，有你帮我的话，我很快就会恢复的，一定。”
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将比自己矮上一截，但却占据了内心所有边边角角的恋人紧紧拥在了怀里。
就像从天上落入怀中的珍宝。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有事了，我保证。”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认真而温柔的星星缀在深蓝色的夜幕中，一颗一颗地闪烁着遥远的光。少年牵着恋人的手，抬头望去，心里不由一遍一遍地想着……那些从天上降临人间的天使的事情。
Angel is Falling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