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赤安]意识边境·Border of Consciousness 1
发点试阅混个更。修改预订。
避雷提示：私设、捏造设定大量出没，敬请谨慎食用。
BEFORE
茶发黑肤的青年踏进这间位于六本木的夜店大门时，就被混杂着各种味道的热浪激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
外面是仿佛凝结着冰晶一般的寒冷空气，而店内的温度却似乎已进入了夏天——不只是温度的关系，还有不断闪烁着的橙红色暖光和响彻整个空间、令人仿若身处南半球海滩一般的热烈音乐。
他把先前穿着的厚重外套交给门口的侍应，露出轻薄而设计豪放、露出大片颈项和锁骨的内搭。脖子上混着戴了几条设计风格各异的金色项链，显出一种奇妙而协调的时尚感。
如果是很久以前，自己大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任凭这身打扮显露在他人面前的吧，然而现在在这个夜店内，自己几乎已经算是十分低调的了。身边尽是些身着个性非凡服饰的人，不乏不少变装皇后穿梭其间。但即使他觉得自己的穿着在这种环境里已经足够不显眼，却还是有几个男人在他靠在吧台后不久就前来搭讪。
同为男性，他们对于散发着别样荷尔蒙气息对象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啊，他婉拒了不少擅自凑上前来要给自己买酒的搭讪者，随便要了一杯马丁尼，在吧台的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内的客人和游走其间的侍者。
即使是在六本木，这间夜店的外籍客人还是显得略多了。就连面前的酒保也是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灰色眼珠的青年，用带着点欧洲口音的英语接受了自己的点单。
虽然有的时候会和同伴们玩玩音乐，但如果不是因为与人有约，自己其实并不常来这种地方。约定的对象应该没有见过自己本人，但却直接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这里，真不知道对方是带着仿若戏弄一般的微小恶意还是因为他原先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习惯性地将地点约在了自己熟悉的场所。不过他却有自信在目前的环境之下也能够很好的适应。
他不自觉般地转动指间略有些宽大的装饰戒指，用有些探寻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舞池内，在闪灯照射下随着小舞台上扭得如同蛇一样的领舞一起不断扭动的人群。
“波本。”耳边响起了似乎是有人点单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心下一凛，接着却很镇定地转身看了一眼忽然靠在自己身边，将头发染成金白色，穿着黑色背心，身材纤细，眉目间有些许紧张的年轻男人。
虽然怎么看也不是很像自己前来约见的人，但他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何况对方也许只是个恰巧站在这里，或是另一个想要前来搭讪的人。
“你喝不喝波本？我买一杯给你好不好？”只可惜，那位打扮轻浮的年轻人明显是在看着自己，嘴里说出的也正是之前曾经约定好的暗语。
茶发的青年挑起一丝细微的笑意：“波本确实不错，不过要请我的话，不如还是请Tequila Rey吧？”
确定接上了头的青年神情松弛了些，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带着别样的意味吹了个口哨：“没想到你要求还挺高，那么贵的酒我可请不起。”
撇开对方落在自己颈项之间的露骨眼光不提，男人倒几乎瞬间就确定眼前的接头对象只是很简单的将地点约在了他自己熟悉的环境而已。不过这种用意单纯的选择却是足够混乱和隐蔽，对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十分有利。
“这倒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有足够的钱请人喝酒了。土井先生。”他嘿嘿一笑，做出一副接受了对方搭讪的模样，将侧身靠在吧台上的动作改为背靠，同时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唔……在你说的有钱之前，不如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昏暗闪烁的光线下，年轻人的眼中带着某种异样色彩的目光愈发浓厚了。
面对如此胆大妄为的做派，男人在心底暗暗“啧”了一声，却心知自己暂时得罪不起这位神，便面色不动，端起面前的马丁尼喝了一口，说：“你喜欢波本吗？那不如就叫我波本好了。”虽然这么说了，但他事实上也并没怎么隐瞒。
波本，确实正是他的“名字”。
“波本啊……好名字，听起来很辣。”名为土井的青年吸吸鼻子，握住酒杯的手指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
波本冷冷地看着面前同自己约定交易的青年。虽然五官确实要比一般的日本人深邃一些，但眼睛很细，鼻梁不成比例的高，下巴尖锐，容貌的轮廓看起来是个混得比较失败的混血儿。更别提在酒吧如此复杂的光线下仍能看出惨白的面容和暗沉许久的黑眼圈，加上手指间歇性的颤动……很容易就能得出这是个生活糜烂的瘾君子的结论。
然而即使人已经似乎从内里开始腐烂，但他或许的确还是有那么些才华的。至少现在他的手上就有自己身处的组织所需要的东西。
很辣……他懒得探究对方这句评论后面隐藏的下流意思，却仿佛顺着对方的趣味一般挑起半边嘴角，似乎并不在意地露出一个看起来也确实“很辣”的微笑，打开手机，将界面摊开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二百万美金，没错吧？您知道，这个数额我们没法在不招人注意的情况下支付现金，何况电子划账的方式也是您先前认可的——我们组织从来不做不讲诚信的事。”
土井眼睛里的颜色从不怀好意的色欲转成了饿狼一般的贪婪。他几乎是一把抢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好几遍上面的数字，然后抬头对波本嘻嘻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不过你知道，就算你们在划账手续上做什么手脚，我也有自己的办法……话说关于这个价格，我在见到你的同时没有立刻加价算你们走运。”
“是吗。”
“老实说，我原先还打算再加三百万的，毕竟‘那东西’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确认过了。如果我把它卖给别的组织，或是政府之类的对象，这辈子不仅衣食无忧而且安全也会很有保障……”
“那还真是很感谢了。”波本笑笑说，“您选择了我们。”
夜店内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吧台后的酒保到另一头招呼客人去了，在这个靠墙的角落内，两人挨得极近，所说话语几乎不可能被别人听见，两人的任何动作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土井简直就要贴在波本的身上，一边说话一边将口中带着异味的热气喷在他的耳畔，令男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却依旧忍耐着，同并不知晓到底有多少诚意的对象周旋着。
“我选择的是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年轻男人裂开两片薄薄的嘴唇，笑嘻嘻地在他耳边轻声道。
波本几乎是用了十成的忍耐力才没有立刻把男人从自己身边直接甩出去。事实上，他原先虽然曾有预计要面对这样的交易对象，但确实没想到土井居然做得如此露骨。虽然心底极端厌恶，可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地步，对那边也只能先应付下去，好歹将自己今日到此的任务完成了再做打算。
何况，他也并不是一个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某个负责监视这场交易的人，应该在自己进入夜店之前就在这里了。
而那个人，正是令他这数月来一直有意识甚至下意识感到不安的对象。他实在不想在那个人的眼皮底下做出什么过于失态的举动，以至于落人口舌。
因此对于土井挑逗一般的话语他不置可否，只是很好得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为了不令人觉得奇怪还在面上挂出了一副很习惯与同性这般亲密的姿态来。
可身边的男人还在不依不饶：“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虽然你从没来过这个酒吧，但你也是一样的。”
一样？哪里一样了？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句评价，心里有声音在冷冷地回荡——这是从心底更深、更寒冷的角落中慢慢渗出的一线凉薄似雪的情绪，然而这种感情出现的一刹那，他连自己都几乎有些许惊愕。
因为他其实是知道的，冰冷的情绪中，分明存在着一团火苗。
但这种连他自己都感到混乱的思绪居然被眼前那个看起来像是大型垃圾一样的男人点出来……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他不得不用力眨了眨眼睛来找回点符合现下状况的表情，并将思维拉回到如何应付眼前明显除了交易另有龌龊心思的男人上来。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家BOSS会需要使用如此做法来讨好一个他们原本便打算用完就丢的对象，所以派自己到这个酒吧来同土井进行交易应该并没有什么深意。
虽然被如此对待，不过让他更为不快的并非这件事本身，而是之前的一切说话和动作很有可能都被那位组织同时派出的，隐藏在暗处，连他也不知道在哪里的监视和接应之人看到罢了。
他忍不住扯了扯在内部隐藏着微型监听设备的装饰项链，可一想到自己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也有可能被那个人看去，却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最终，他嘿嘿一笑，泻出几分难言的奇妙笑容，虽然不动声色地同土井拉开了一点距离，但依旧表现出一副很享受被男人搭讪的快意来，并且用带着点慵懒的声音说道：“说是一样也没什么错，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到这里来的。”
土井的呼吸明显加快了，却听到对方很快续道：“都是来拿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没错没错，我想要的东西……”
“二百万美金，不是吗？”虽然强制镇定，但内心的烦躁毕竟依旧存在着。波本无意再同对方周旋，便用两个手指从土井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按了几个键，抬了抬下巴，说：“Check一下你的邮件。”
他知道自己在没有拿到东西本体之前就把钱打出去违反组织向来的行为习惯，他只是忽然觉得心中厌倦已经到达顶峰，实在不想再继续同眼前的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如果只是比拼纯粹的毅力和意志力，他相信自己不会输给谁，但同眼前人说话却是一种令人极为不爽快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被贴在一个又黏又腻并且散发着恶心臭味的生物旁边。这种不适并非来自于对方的性向和身边混乱的环境，而是土井其人本身。
他不得不让从见到对方一开始就已经产生怀疑加深了一层。
男人用智能手表确认了转账成功，但也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耐，脸色不觉也是一沉，啧了一声，从身上穿着的款式俗气品味全无的外套内袋中掏出了一个模样普通的打火机。
“你抽烟吗？”虽然形容猥琐，但男人的手指倒很灵活。他将打火机在指间飞快地转了几个花样，却依旧捏在了掌心。
“我不抽烟。”波本眯起眼睛，控制着让自己语尾轻轻上扬显得轻佻，但吐字却愈发冷然。
“那可惜了，我原本还打算和你一起抽一根的……既然这样，那就让我请你喝一杯吧——你也知道，我刚刚有了钱。”男人显然是被他轻佻的口音糊弄过去，脸色稍微转和，也不由地用起了轻飘飘的语气：“就来杯Tequila好了，你喜欢的吧？”
没等波本点头或是摇头，土井就把刚才那个给自己调马丁尼的外国酒保叫了过来，吩咐了一句“Tequila Pop.”说着，他还回过头来，矫揉造作地对他挤了挤眼睛：“Tequila Rey那么高级的酒这里肯定是不会有的，Tequila Pop的话Hans做得一直不错。”
若在往常，以波本的性格和作风，自然不会轻易让这种旁人递给自己的饮料入口，但周旋到现在，他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喝了这杯，怕是不晓得之后对方还会拖多久。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状态不同往常。
他很烦躁，而这种烦躁的由来却是暧昧不明。
除了眼前这个令他烦躁乃至厌恶的由来，还有因为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不接这个任务就好了，如果在知道组织安排由那个人负责接应的时候以不信任为由提出强烈异议就好了……他自从进入组织以来从没有这么后悔过，但决定为了得到BOSS和高层干部们的赞许，方便自己尽快往上爬而二话不说接下这个“小”任务，也没有对关于那个人的安排提出异议的人，却都是自己。
不想在那个人面前丢脸，不想被那个人抓住把柄，不想被那个人比下去，尤其是不想被那个人知道连自己也没弄清楚的……
几乎是一瞬之内，波本的脑中已经转过了如许多的念头，在心底苦笑一声，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酒保把盐、柠檬片和被杯盖罩着的玻璃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盯住依旧玩着掌心的那枚打火机，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土井，在心里已经对他打空了一整个弹匣。
时间流逝，夜店内的空气越来越浑浊，也越来越热了，几乎令人感到呼吸困难。
他还在看着吗？他会怎么评价自己？想到这里，他头脑发涨，觉得这些似乎很重要，但其实却又并不那么重要。
如果是平常的自己，明明可以处理得更好……然而鬼使神差的，他却最终还是沾了点盐，含了口柠檬，然后捏住杯盖将玻璃杯在桌子上用力一磕，在气泡向上涌出的瞬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很快涌上来。盐和鲜柠檬汁的味道并没让口感变得奇怪，而是清爽、复杂而又浓烈，令他想起很多更加醇厚的……
虽然知道喝法但并不常这么喝的男人其实酒量很好，但因为先前已经喝了一杯马丁尼，现在又一口气喝完一整杯以龙舌兰作为基底因此酒精度并不太低的Tequila Pop，他还是略微缓了一缓，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在土井“这种喝法真是男人啊”的高声赞叹中抬起了头，刚刚开口对他说了一句：“现在差不多也该……”
夜店中震耳欲聋的音乐忽然一点都听不到了。他眼前发黑，脚下仿佛站在流沙之上，整个身子瞬间就要往下落，“砰”的一声，是他用胳膊坚持着撑住了吧台。
“你……”
“谢谢招待啊，波本先生。”土井的面目扭曲了，眼睛和嘴巴的轮廓都变得尖锐，仿佛腐烂贝壳的缝隙，有又臭又腥的烂肉和水从里面流出来。
不谨慎的做派就只有这么一次而已，却居然阴沟里面翻了船。
是他太自信了。虽然土井到目前为止的行为一直很无礼，但他曾觉得对方至少不会无视自己身后的势力，做出冒犯到如此境地的事情来。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还没将前来换取的东西拿在自己的手心里。
但要说更深一层的原因……
在理智和意识的边缘，他其实是明白的。即使对那个监视之人的存在感到不安，但他其实一直认可着对方的实力，并且以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程度，信任着他。
“不要……碰我！”意识在逐渐远去，眼前成了红色和黑色的一片，仿佛不见底的死水。
然而就在死水的微澜之上，那个留着黑长发，带着即使是在这般温暖的室内也没有摘掉线织帽的男人轮廓浮现了出来。
“莱……伊……”这般不成体统的模样被你看见……果然还是在你面前丢了脸啊。
然后，他无法再辨别耳边陡然响起的到底是尖叫还是惨叫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