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赤安]意识边境·Border of Consciousness 5
After部分开始，特别长更！！！
PS，之前的第四章结尾部分有重要修正，剧情流的同好们可以去回看一下，麻烦了！
继续私设如山，BUG如海……如果被发现哪里跟想的不一样——也请不要告诉我，谢谢大家！（自拖
特别说明一下，在我的理解中，波本、安室透和降谷零之间的性格是有点区别的（毕竟这哥们是个演技派），这点到后文里可能会看得更清楚一点，希望大家能够接受。
本子在努力赶周末的帝都囧神，如果赶不上，那就CP18.5见！本子的封面和插图是@标的はもう见逃さない 太太的，事实上没她就没这文，在此鸣谢太太！！！
AFTER
他看到了一片沙漠。
空气灼热，就算没有头顶的烈日骄阳，肌肤依旧发烫，仿佛下一秒就会像烤箱中的千层派一样被灼出泡来，更别提面前晃瞎人眼的浅色沙丘，还有反射入瞳孔之中的刺目白光。
他张了张嘴，几乎难以再留一丝湿润的舌尖舔过干燥皴裂的嘴唇。
鲜血的味道。
远处依旧是绵延不断的沙之波浪，然而天空却是蓝得如同上好的蓝宝石，通透澄净，令他想起曾在加州一号公路边看到过的蔚蓝澄明的海水。
他想到了水，但身处的所在却没有绿洲。
忽然，在沙漠尽头，同天空相接的地平线上，有一道红色的光芒陡然闪现。
是炮火？亦或是灯光？
如果那不是现实世界中可能出现的东西，又会是什么呢？
神明的现身？还是……恶魔的召唤？
心跳逐渐变快，视线开始模糊。他仿佛能听到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动。
红光愈发炽盛，海市蜃楼一般影影绰绰，并且似乎正在向自己缓缓靠近，虚化了沙漠和更加深邃的天际之间的界限。
也许，他早已踏在了边境之上。
※※※
他睁开眼睛。
发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深重，他下意识地控制了胸脯起伏的频率和范围。
耳朵逐渐恢复了功能。窗外有盛夏时节连续不断的蝉鸣，同室内微微震动的空调声混杂在一起。空调的温度似乎有些打得过低了，背上甚至感到有丝丝寒意，却又像之前所做的那个干燥而仿若被烘烤着的梦一样，周身很热。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温暖。
男人沉睡的脸颊同自己极近。颧骨较自己略微突出，双颊稍陷，明明是常年以来一直处于高度压力的精神状态，但却看不出一丝疲倦。
他向来都是这么一个无论何时都仿佛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男人。
即使先前曾有数次肌肤之亲，但自己其实并不习惯这样的距离和怀抱。然而在之前那段脑中如同有混乱涡流旋转的时候，却居然能在这个男人的拥抱中镇定下来，乃至睡去，到底应该说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还是……
其实自己并非如此信任他，而他应该也一样。
虽然没有穿外套，但其他衣服都还好端端地贴在身上。身下的床铺有些狭窄，自己的背后不过一指之外就是床垫的边缘，因为没有盖被子，刚才就已感觉到的细微寒气在意识愈发清醒的现在，正从自己的脊背一点一点地爬上来。
而刚才自己却居然觉得这样的姿势很温暖……
他更加用力地缩起身子，将后背、肩膀乃至双臂从那个有一瞬间自己并不很想松开的怀抱中脱离出来。狭窄的床铺并不结实，在他打算坐起来的瞬间发出了“吱呀”一声的轻微呻吟。
由于衣服的褶皱而露在外面的手腕被突然拉住了。
“你醒了？”那个人低沉磁性的声线仿佛就在自己的耳廓之外响起来。
安室透没有甩开赤井秀一的手，而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用那只手撑在床铺上，努力坐直身体，另外一只手则按压着额角，继而扶住整个额头，驼着后背，垂下整个脸来，仿佛一边努力恢复着意识和先前的记忆，一边又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
并不是自己习惯的时间，因此睡眠本就不沉。赤井在安室稍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一开始却并未说话，直到对方仿佛正要脱离自己的怀抱，这才在意识和下意识的界限之间伸手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安室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睡着之前的恍惚。因为背对着自己，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睛，是闭着还是睁开，是泛红还是发肿……赤井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放开了手，尔后自己也坐起身来，自另一个方向下了床，随手将房内的温度调高了一点。
他转到安室的面前，单脚蹲下，好让自己仰望依旧坐在床沿的他，并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只可惜，除了那双有些发暗的灰蓝色瞳孔，他什么特别的表情都没有发现。
而对于安室这样的男人来说，没有表情的样子却是最要命的。
赤井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重新站起身来，在对方耳边留下一句：“我去给你倒杯水。”
安室微微抬头，张了张口，似乎做出了“谢谢”一般的口型。
位于霞关的警察厅本部的休息室本身并不太大，有小憩床的隔间更是十分狭窄，好在外面的大房间相对比较宽敞，不仅有好几张沙发和茶几以及饮水机，自动售货机的品种也很齐全。虽然大约是晚上八九点的光景，但看样子今天没什么人加班，大休息室里也没有碰到别人……或许是有人打过招呼，让旁人不要使用这间休息室的缘故也说不定。
赤井给自己买了一罐黑咖啡，随后给安室倒了一杯冰水，回到内室，就见安室依旧坐在那里，但脊背却是比刚才挺直了不少，见到自己进来，也能很快转身，做出应有的回应。
这个男人即使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自我镇定和恢复所需的时间也依旧比常人短很多。甚至应该说，在自己面前曾经出现的那么寥寥数次的失控模样，对他来说本就应该是极为罕见的吧。
虽然就自身而言赤井并没有资格对安室做出如此评价，但心底某处油然而生的某种不同寻常的情绪还是飞快地在他胸口留下了一丝细微的痕迹，转瞬即逝。
是……同情吗？还是怜惜？
不，那个人并不需要同情，更不可能需要旁人的怜惜。
有着浅淡发色和深色皮肤的男人接过盛水的纸杯，对赤井点点头，然后慢慢地，将水喝完了。
赤井面色不动，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室喝水时上下动作的喉结，和连接喉结的，线条流畅而不乏男子气概的颈项，乃至锁骨和肩膀。
和自己不一样，对方除了肤色微黑，身体上倒没有多少伤痕。这点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相比赤井自己，他整个人都要更加纤细紧致一些，但并不代表没有肌肉和力量。事实上，以对方的身手和能力，即使是放到自己训练出身的地方也毫不逊色，并且因为日本公安警察系统对于内部成员的格斗技巧往往有着属于东洋流派的独到训练，也使得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同自己一直以来接触过的大部分对象不同。
仿佛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存在着能够压制比自身大好几倍力量的可能性。
这样的男人，无论从身体还是精神都无比强大，从哪个角度都是对自己先前无端产生的那丝柔软情绪的坚定反驳。
“……饿吗？”他接过对方喝空的杯子，终于找到一句合适的问话。毕竟已经是现在的这个时间点，而他们也都没有吃晚饭。
安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注视着他。然而下一秒钟，他却分明听到了对方腹中传来的一声暗暗的闷响。
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细微的浅笑，不再多问那个已经很明显了的问题，而是换了发问的方向。
“想吃什么？”
也许因为肤色偏黑所以看不出面上是否有浅红颜色的日本公安精英低头停顿了一会，张开了嘴。
“……什么？”
赤井只能看到对方先是张着嘴巴，舌尖碰到了牙齿后面的上颌，接着上下嘴唇轻轻一碰，然后又微微张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RA……MEN。
是说……拉面吗？赤井从自己拥有的些许唇语底子里分析道。天知道是不是正确……因为他当年学的其实是英文的读唇术。
安室又做了几个同样的唇部动作，似乎加大了上半身的力道。
而赤井依旧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部分，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脖颈的中央，想要感受声带的震动。
只可惜，他什么都没有摸到。
赤井那张几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为所动的镇定面容上，终于出现了震惊不已的表情。
※※※
过刚易折这句话，赤井是听说过的。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件事对于安室透这个男人的打击居然如此之大。
不过本来，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尤其对于人心而言。就像自己多年以前也从未想过在自己的意识深处，会存在着那么一些如同清晨湖面之上的迷雾一般，连自己也不曾弄清楚的东西。
他知道那个东西就在那里，即使在大部分时间里他并不愿意承认，更不会认真面对。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或许那雾会在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消散吧。然而就像他少时在北美风光秀丽的山间湖区度假时见到过的景色那样，只要雾一直存在于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下，它就会在那里，一直一直……同泛着灰蓝颜色，透明清澈的湖水映衬在一起。
那应该算作一个终结。
赤井作为最终报告的撰写者，并没有完全依照自己所在组织上级的要求，隐去CIA和日本警察、公安系统在毁灭黑暗阴影时做出的努力。
当然，若是按照真实的情况，身为那个黑影重点耕耘之地的东道主，日本的警察系统和公安机关在整个过程中其实是起到了主导作用。FBI作为主要服务于美国本土的组织，在将行动扩展到日本时本身就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法理可以作为依据，最多不过配合CIA的行动（FBI和CIA之间本身间隙颇深，能在此事上通力合作本就是例外中的例外），获取更多有利于自身发展的情报和技术，以及为曾经因那团黑影而死的同事们复仇罢了。
事实上，就连在黑影笼罩之下的牺牲程度，两个来自北美的组织也是颇为爱惜羽毛，为了驱散黑影所付出的代价远远不及日本的警察和公安。
比如……那个曾经代号为苏格兰的男人。
对于苏格兰的死亡，赤井的报告里写得比较简略。不过几句类似于“在对峙之时因为有人意外出现，造成枪支走火，以至于产生了不必要的伤亡”这种尽可能客观，甚至有些过于轻描淡写的描述。
他没想到的是，由于歼灭黑暗组织这件事情上FBI、CIA和日本公安警察在目的上的高度一致，到最后过程乃至如今事件结束之后的收尾阶段，三方所掌握的情报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互通，而自己在报告中所写的部分内容，就被传达到了日本公安方面对于此案的负责人，曾经身为派驻组织卧底的降谷零警察官，即安室透本人那里。
为什么说是本人，因为依照报告中的陈述，当时意外出现的那个人，就是安室透。
在接到卡迈尔传来的简讯之时，赤井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愤然不平的轻啧。
只是事到如今，他既不可能怪罪自己的上级，更不可能迁怒于将此事好心告诉自己的卡迈尔。
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动了车子，行驶在前往霞关的路上了。
他没有直接到前台亮身份，而是先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约莫五十出头的男人喘吁吁地跑下楼梯，满面毕恭毕敬的神情将他请了进去。
这把年纪还需要出来迎客的人应该是从普通警察晋升上来的，但能进入警察厅本部也应该算是有几分实力和运气了。当然，这同显然出身于特考组，年纪轻轻就已当上国家公务员且独当一面的安室相比，并不在同一个位面之上。
由于深知日本公务员系统中浓厚的官僚主义作风和对FBI等外国情报组织的天生敌意，对于能直接见到安室这件事他原先并没抱有过多的期望，不过碰碰运气罢了，然而仅仅一个电话就能得到这样相对比较认真的接待，他心中也自然有了几分明白。
被请进接待室，在同警察厅公安部门的官僚周旋了一会之后，赤井总算见到了自己几乎全因冲动驱使而来到此处的那个由头。
“啊，降谷君，你来啦！这位是FBI的赤井搜查官，你们之前好像认识的吧？”官僚脸上堆出来的笑意似乎有些偏多了。
“我们认识，安室……哦不，降谷警官。”赤井并没有完全顺着对方上司的话语继而拉起家常，只是在出于礼貌，或是某种急切心情的驱动下迅速站起身来，向对方伸出手去。
眼前的男人没有穿警察制服，而是一身色调沉稳剪裁利落的修身西装，打着黑色的细款领带——与他还在组织时相比，服装打扮着实严谨了很多。然而同自己和同事一样，由于这几个月来一直埋首于摧毁组织之后的收尾和大量的资料分析等工作，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名为疲倦的雾。
事实上，在事件解决之后，除了在公开场合远远地几个照面，赤井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真正近距离地见过“安室”了——虽然他知道那人的真名，但既然叫惯了假名，他便并不想刻意改口。何况对方也没有因为一个称呼而对自己翻脸，那便在除了这种正式的场合之外继续叫下去好了，尤其是有时会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人的时候。
安室透这个名字，对他，或是他们两人而言，都存在着不太一样的意义。
或许是因为有自己的上级在场，男人做出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同自己握了手，然后仿佛虚与委蛇一般地交换了几段并没有什么信息量的对话。
他的手比之前自己曾经……触碰过的时候要凉很多，并且有微微的湿意。仔细看去，不仅手掌，在自己侧身不远处坐下的男人连额头都在渗出细密的汗珠。
“降谷君？”不只赤井看出对方神色恍惚，身边那位想借助两人曾经身处同一阴影下这个由头，与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北美情报行动机关进行某种接触的公安警察高级官僚都发现了他面上的端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很抱歉，我……”安室挺直的脊背在向自家上司微微弯下来的同时，原本已经被送到嘴边的语言却仿佛被突然咬断似的，愈发细微的话音随着他自己的身体向前一头栽倒，重重地磕在了面前茶几的边角上。
然而没等到他的身体真正落在地上，坐在他侧面的赤井已经做出了比在场所有旁人更加迅速的反应。
于是那个年轻公安警察的身躯，便稳稳地落在了FBI搜查官的怀抱里。
“不好意思，请问这附近哪有卫生所……或是休息室一类的地方？”赤井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这样一来，安室便几乎是被他如同公主抱一样的捧在了双臂之间。
上司陡然见到这样的情况似乎很有些震惊。赤井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随后便不再看他，只是在问清休息室的方向之后朝门口走了几步，丢下了一句经过重重压抑却依旧无法维持基本礼貌的，仿佛夹了冰的话语：“自己的部下因为压力和劳累身心出了问题，您也是功不可没啊。”
他原本就应该想到的，这几个月来安室的身上究竟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对于日本社会恶劣的职场环境他早就心知肚明，但没想到这重重的重量居然会让安室透如此坚定强大的男人也露出那般苍白疲倦的神情。
而得知当年事件的真相，不过是在他身上投下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怀中的男人似乎还留着一点残存意识，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情况。他微微地挣扎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让赤井放下他。
但这样可以借着客观原因给与他沉默拥抱的机会，赤井又怎会放手呢。
年轻的公安在得不到回应之后也不再坚持，而用了几乎是最后的一丝力气，捏住了赤井所穿黑色衬衫的前襟。
他转头将脸朝向了男人的怀抱深处，随后有几点微湿的痕迹，透过了质地良好的衣物，清楚地印在了赤井的胸口。
于是，在到达休息室之前，他终于放松了全身力气，在赤井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气味之中，任凭自己的意识潜没到昏沉的流沙之渊里去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