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张]晚春 5
终于可以打鱼塘tag了有点小激动。
老年人谈恋爱姿势比较清奇大家担待一下。本章待修改。
今年的春天雨水似乎格外的多，从前一个周末开始下起来的雨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周。虽然俗话说春雨贵如油，但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过于潮湿的天气只不过会让人觉得心情郁闷且昏昏欲睡罢了。
雨刮器机械的动作如同打着节拍，从视线里一下又一下地划过，像是某种奇妙的指令。路口的红灯时间有些长，韩文清握着方向盘几乎有些昏昏欲睡，直到身后传来后方车辆一声刺耳的喇叭，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踩住了油门。
方才自己是在想什么呢？他有些自责地往前开过一个路口，约定见面的商业中心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蒙蒙雾雨中。
实话说，虽然也知道自己从扫墓归来之后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但他还是愿意将其归结于最近工作太多，人有些累。当然，除了工作和生活上的压力，这些年来总不那么顺利的个人生活也对他的精神状态造成了影响。
之前托偶遇的江波涛的福，他得以独自在于青的墓前站了一会儿，仿佛一场进行了穿越时空的对话，和亡妻，和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自己，有着不惜违抗父母的意志也要随着对方将整个生活搬来S市的坚决——有了目标便不再犹豫，非常的“韩文清”。
那么，现在的韩文清呢？
一个人的秉性是很难改变的，尤其是在成年，建立的价值观以后。因此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和当年抱有的想法其实差别并不大。
那么，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韩文清乘坐电梯直接到了预定的楼层。电梯门开，他就意外地看见约定的对象像是在舞台上等待已久的主角一样，刚好出现在如同大幕徐徐拉开一样的电梯滑门外面。
“这么巧？”虽然之前半路在微信上已经同对方确认过到达的时间和位置，但碰面的地点实在太过准确，令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真不愧是你”。
“我也是刚到，想着你大约会从这里上来。”张新杰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他似乎又瘦了一点，脸色也有些苍白，不过眼神亮亮的，精神倒是不差。相比之下，自己却有些头疼，手掌心也在微微发麻——扫墓的时候结结实实地被淋了一场雨，从那之后就一直有点低烧，不过自己并不太当一回事。
“队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餐厅里坐下后，张新杰翻了几页递过来的菜单，却最终合上，眉头微颦，开口问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韩文清心里惊讶于对方十几年如一日的细致，但面上依旧仿佛没事人一样，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道。
“刚刚坐下来的时候你脚步有些不稳……”从年少之时就已相识的旧友自然了解他无论何时都不会动摇的样子，从说话的语气到走路的姿态，“然后脸上好像也有点浮肿。”他斟酌着语气道：“如果是我猜错了就当没说。”
“干嘛说话那么客气。”韩文清苦笑一声，倒也没在这个曾经数年朝夕相对的旧友面前扯谎，“也就前几天不小心淋了点雨，可能有点着凉——不是什么大事。”
张新杰没有说话，却忽然伸出手去，像是当年在网游里用敏捷的操作完成任务一样，猛地握住了韩文清放在桌面上的手掌。
“新杰？”韩文清挑了挑眉，有点惊讶，“怎么了？”
“怎么了的是你吧，队长。”张新杰像是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不太寻常，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放回自己身前，交握在一起。
“你在发烧。”他目不转睛地盯住自己的前队长，露出满脸严肃的表情，简直就跟当年抓住不听话的年轻队员时一模一样。
“……是有点。”韩文清没有否认，而是毫不在意地笑笑，看了一眼自己那只被张新杰捏过的手。
温凉的皮肤温度，掌间有些成年男子应有的粗糙，然而指尖划过自己的手心，却带着些仿若留恋的迟疑——是令人感到很舒服的触感。
“……还是回家吧。”张新杰微微皱眉，“也许队长你自己习惯了，但我觉得你现在的热度应该不低。”能让韩文清这样的铁汉在落座时有些微微的踉跄，加之刚才摸到的温度……依照他对待病人的经验，怎么说也该至少超过三十八度了。
“我真没事。”韩文清对自己抵御小毛小病的本事还是很有心得的，这点热度在他这里根本不叫事，“我们难得出来见个面吃顿饭，菜还没点就先回去了像什么样子。”
“这么说，您是为了我才坚持带病出门的吗？”也许是错觉，张新杰的声音露出了一丝异样，像是突然颤抖了一下。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我之前还送女儿去了补习班。”韩文清实话实说，“你真的不用在意的。”
“……那么，就算为了女儿，你也该回家好好休息。”张新杰的面色愈发严肃了，“如果你不回去，我现在就走。”
张新杰执拗的脾气一上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点韩文清很多年前就已经清楚了。对方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确实有些没辙。
“可我们饭还没吃。”他几乎有些被说服了，却还在做GG之前最后的抵抗。
然而对手毫不退让：“我现在点菜叫打包。队长你先回车上去，把停车的位置和车牌号告诉我。”
张新杰提着打包好的汤粥饭菜敲响车窗玻璃的时候，韩文清还在愣神于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地被曾经的牧师打了个“荣耀”这件事，以至于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而降低了心理抵抗。然而隔着那层暗色的透明屏障，他在看到了对方那一如既往冷静的面容之时，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上车。”他打开车窗，对自己多年的旧友说道，“饭盒放后座就好。”
“……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就行。”张新杰稍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是你说让我回家休息的，那就陪我一起回去一趟算了。”他冲身后那堆饭盒偏了偏头，“你不是买了两个人的饭吗？干脆一起回家吃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这么多年没见面，平常要想找个机会让你到我家来坐坐还挺难，今天倒巧。”曾经的队长摆出一副“我既然听你的话回家了，你就要负起责任来也跟我回趟家”的强硬架势。
张新杰默然低头，拉下安全带，掏出手机看了几眼，终于没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雨比之前小了一点，气温却没怎么升上来。坐了两个人的车子里有些闷，张新杰开了点窗户，却顾虑到韩文清正在发烧而只开了一条小缝，凑过去呼吸了几口带着雨味的潮湿而清新的空气。
“最近这雨下的，雾霾都好了不少。”韩文清说，“你放心，我也就是发烧，没咳嗽。”其实头疼和肌肉酸疼等症状都是有的，只是没必要跟他说罢了。
“你吃药了吗？”张新杰认真地问。
“也就是感冒，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礼拜好，都一样。”韩文清说，“我上个周末淋的雨，到今天也快七天了。”
“那就是说将近七天了还有问题。”张新杰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嘴唇：“你家是不是没药？”
“谁说没药了。”说到这，韩文清忽然有些底气不足，“有退烧药……儿童用的。”
似乎是对那人莫名地消极抵抗的态度已经有了觉悟，张新杰倒没怎么太过惊讶，他转过身去，仔细注视着窗外路边在朦胧雨雾中闪过的店铺，问：“你家小区门口有药店吗？”
“有是有，不过你可别乱买药啊，我有些药的成分不能碰，会过敏。”男人半真半假地说。
“……行，不买药。”张新杰愣了一下，却是笑笑，“我自有办法。”
韩文清让张新杰先在自家小区门口下车，告诉了他单元门牌号，然后先回了家。
虽然是自己邀请了对方来做客，但毕竟事出突然，至少客厅起居室还是要整理一下的。胡乱收拾好早上出门前收下来还没叠而摊在客厅沙发上的衣服，韩文清终于感到了由于病力扩散带来的些许力不从心。
头越来越晕了，身体也越来越重……手臂也很酸。
他将衣服塞进抽屉，回到客厅，想着早饭之后的碗碟还没洗，却是忽然一阵头重脚轻，不得不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
好像确实跟之前的几次小毛小病都不一样，这么一坐……几乎都有点站不起来了。
他刚有点庆幸自己之前听了张新杰的话尽快回家，门铃响了。
是张新杰来了，自己应该要去开门的，可要一口气站起来……居然有些困难。
门铃响到第二遍的时候，韩文清才总算依靠毅力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队长，你刚才……队长？”
开门的那一刻，男人冷不丁打了个趔趄，身体一歪，靠在了站在门边的客人身上，但他很快重新定住了身体，强撑着给客人找了拖鞋。
“……温度更高了。”
张新杰忧心忡忡的表情在韩文清眼中看来有些刺眼。虽然这已经算得上是自己难得一遇的大病，但他还是无法接受因为这样的自己，而让张新杰那么担心的样子。
“你还是先去躺下来比较好。”张新杰伸手搀住了韩文清的半身，将他送回沙发，然后将之前一直拎在手里的打包盒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可咱们午饭还没吃。”韩文清坐在沙发上，伸手要去解打包的盒子，“你点了什么我还不知道呢。原来是因为那家本帮菜做的不错才想带你去尝尝的……这是你点的菜泡饭？”
“不是，这是给你点的。还有点清爽的小菜，香干马兰头、四喜烤麸。”
“原来你喜欢吃这些？这十几年口味变化不少啊。”韩文清还记得张新杰原先是道地的北方口味。
“不……我只是捡菜单上看起来比较爽口的点了。”张新杰推了推眼镜，“饭菜还有温度，你先吃几口，不然没体力。要是觉得不够热我就去热热。”
“没事，赶紧吃完吧。”韩文清按着已经颇为酸胀的太阳穴，“吃好再说。”
“嗯，然后你就去躺下来，我给你退烧。”张新杰一边帮他打开所有的饭菜盒子，甚至将筷子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你还是买药了？”韩文清听出了点端倪，皱眉道，“我都好几年没吃过药了。”
“不是药。”张新杰笑笑。
“……你到底买了什么。”除了打包的午饭，他确实看到对方提了个好像还蛮有重量的袋子进来。
“是火罐。”张新杰也不卖关子，“你不吃药，就用中医理疗的方法退烧吧。”
韩文清十分意外：“你居然还懂这个？”
“不算精通。退役之后我回家照顾我妈，给她治病需要，学过一点。”
“……原来如此。”难怪当年我们一点都没听说你还有这么一手，“那还真是机会难得，一定要试试看。”
相隔多年之后的张新杰似乎同当年相比还是有些变化的。一开始不觉得，但相处久了就能察觉出来。
虽然过意不去，但在客人的坚持下，韩文清还是听从了自己当年的副队和几乎算得上是整个战队管家的张新杰的意见，吃完饭就先进了卧室。
已经烧得有些昏头涨脑了，但却没什么睡意。他睁着两眼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听到外面有收拾桌子之后，像是在清洗玻璃制品的声音，玻璃的碰撞声很是清脆。
原先在战队的时候，他就比自己这个队长更会关心队员。之前他说过退役之后回家照看母亲去了，大约这是他改变的原因之一吧。
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好极了。自从妻子不在之后，韩文清觉得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不是保姆的人照顾到这种地步——之前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但自己连家门也没让她们进过。
因为心里还是有疙瘩在的。
这毕竟是自己曾经和于青一起生活过的家。
自己可能再也遇不到因为真心喜爱而想同对方在一起的对象了——同之前的最后一任女朋友分手之后，他对此已经有了觉悟，而在亡妻的墓前，他想的大都也是这件事。
不过自己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因为他和先前的对象们交往的初衷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菁菁。至于那些女人们……
她们又有哪一个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呢？他很怀疑。
或许，和于青在一起时如同春暖花开一般的每一天，再也不会来了。
韩文清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自己，也逃脱不了“一个人卧病在床时就会胡思乱想”这个魔咒，直到张新杰端着一个放满了玻璃火罐的面盆开门进屋。
“请准备一下，我给你拔罐。”张新杰说话的声音很轻很低，如同耳边吹过的暖风。
他依言照做，露出多年来从不懈怠锻炼的脊背。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