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张]晚春 14
前文：主韩张 一 二 主周江 三 四 韩张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周江＆韩张 十一 十二 韩张 十三
※※※
大约晚上十点半，菁菁早就因为玩累睡下了。韩文清洗好澡，正打算确认一下工作邮箱，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
看到是张新杰打来的电话，韩文清心情很好地接了起来。
“新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队长……”张新杰说话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着某种出人意料的紧张和艰难：“你在酒店房间吗？”
“我在啊，正打算睡觉……你在哪？”仿佛面临着一个很险恶副本，但他却因为长时间的经验积累而产生了对危机的直觉一样，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在……你的酒店门口。”张新杰的声音十分疲倦。
“你在门口别走开，我这就下去。”韩文清连电话都没有挂，一分钟之内，他就胡乱穿上衣服，没披外套，捏着电话和房卡等待下楼的电梯了。
奔出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韩文清四下张望着，果然在靠近路边的长椅上看到了穿着和白天一样的衣服，十分安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
他飞快地大步走过去，见对方其实正就着路灯微弱的光线，在看着手中那个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灯下昏黄的颜色中，他的身影看起来无比消瘦、脆弱，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凭空消失。
“新杰，你怎么了？”那几步路还不至于让韩文清大喘气，但看到张新杰的模样，他的心脏却是依旧跳得如同擂鼓。
“队长，我……”张新杰站起身，在暗淡的光线下紧紧注视着韩文清，大约过了十几秒，才缓慢地吐出一口胸腔里的空气，仿佛定下了神，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明天……”
“张新杰！”韩文清被对方坚持不对自己说实话的态度微微地激怒了，“正常情况的你是绝对不会在深夜快十一点的时候还打电话把别人叫出来的，这绝对不像你。你跟我老实交代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然……”
不然什么？韩文清忽然想，他现在是张新杰的什么人？他已经不是他的队长，也同他根本没有任何纠葛，严格来说，两人只是旧友，是曾经关系很好的熟人罢了。
他并没有任何理由，去介入张新杰的个人生活。
然而，当他一想到这点，心里那点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存在于某处的焦躁便开始飞快地扩大，直到占据整个胸膛。
张新杰见到韩文清那个强做出来的凶狠表情，却是忽然笑了一声，没等对方那个“不然”之后的威胁说出口，就飞快地打断他：“我真的没事，队长。我只是……有点迷路了而已。”说着，他掏出手机举了一下，“我已经从电子地图上找到路了，马上就回去。抱歉突然打电话，吵到你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韩文清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你一个本地人，居然会在X市最繁华的市中心迷路，找不到自己该回去的酒店？编胡话也要编得像样一点，别把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队长，我没有……”
“别叫我队长！”他满心烦躁，甚至忽然对这个自己早就听惯十几年的称呼感到了难以言传的愤怒。
“我们都已经退役十年，你早就没有理由还喊我队长了。每次你一叫我队长，我都会觉得你其实是在刻意同我拉开距离。”
张新杰像是被韩文清突如其来的指责说懵了，僵在那儿差不多有一分钟没有出声。
“叫我的名字。”韩文清用低沉的声音，有力地说。
汽车飞驰而过，过于明亮的远光灯从身边照过来，张新杰的半边脸庞在一瞬间被照亮。
“不叫你队长的话……那我该叫你什么？”像是没听清对方之前的要求，张新杰声音微弱。
“韩文清，文清，老韩随便你叫，就是别再叫我队长了，让我觉得自己从十年前开始就毫无长进。”其实韩文清私心里希望张新杰对自己叫得亲密一些，但却难以直接说出口。
“新杰。”像是要为了强调自己的要求一样，韩文清重重地叫了对方的名字，“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那个人想让自己对他做什么？
明明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
两人站在接近夜里十一点却依旧人来人往，X市最热闹的西大街边，默默地对视。
“你是想见我对不对？”韩文清说，“为什么不能直说呢？你想见我的话，我一定会马上出来跟你见面的。”
“队长……文清，你都知道了。”张新杰苦笑着，而那笑容却淡薄地仿佛马上就能被夜风吹散，“我什么都没有说，但你已经知道了。”
即使已经过了十年，霸图战队引以为傲的两大核心之间的默契……依然存在着。
“你是什么都没有说。”韩文清注视着张新杰，“但我只要看着你，就能明白了。”
是啊，我看着你，如同你看着我。
韩文清紧紧盯着对方眯起的眼角那细微的纹路，每一道岁月的痕迹，每一次眼皮的颤动，都在传递着对方此刻不知道是想要哭还是笑的复杂心情。
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从脚底开始涌向全身，如同将蜡像放在被烧热的铁板上，从下往上开始一点点的融化。
身边有往来的行人，有这个时间依然在坚守着叫卖小吃的小贩，有对着远处照亮钟楼的灯光拍个不停的游客，有马路上昼夜不息的车流。
路人，声音，光线，车。
一切都消失了。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韩文清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别回去了。那么晚了不安全。”然而话一出口，他却连自己都觉得牵强。张新杰又不是需要特殊关照的女性，何况他还是本地人。
然而张新杰答应了。
“……好吧。”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声地说。
张新杰在附近临近关门的超市里买了每天不得不更换的内衣，两人一起回到酒店，一路无话。韩文清按下电梯按钮，门开了，他让张新杰先进去，然后并肩站在他的身旁。
身边人身上有淡淡的温度透过空气传递过来，两人如同初恋的中学生一样，不小心碰到了彼此胳膊和肩膀，却又立刻分开。
韩文清想问张新杰为什么上周没有去他家，以至于他们两周都没见到面，但转念想想，自己那时其实也还是满心混乱，就算见到了估计也只会觉得尴尬。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无论什么纠结复杂的感情，经过时间的稀释，也终究能够平淡地融化。
打开房间的门，韩文清插上门卡，但房间里却没有完全亮起来。菁菁依旧在标间里的其中一张床上沉沉睡着，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你洗过澡了吗？”韩文清轻声问道。
张新杰为了不打扰菁菁，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韩文清便打开浴室的门把他推进去，然后翻出了酒店提供的浴袍放在架子上。
“你先去睡吧。”张新杰对韩文清用极轻的气声说道。
韩文清看了面容平静的张新杰一眼，压下心底某种不可言说的绮念，点了点头。
韩文清订的是性价比很高的四星酒店豪华标间，因此房间很宽敞，床也很大，即使睡两个人也不会很拥挤。
关上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了盏墙角的小夜灯，韩文清闭上眼睛，能隐约听到浴室里传来沙沙的水声。
这简直是最暧昧的时候了，然而即使男人再怎么浮想联翩，也不至于会在睡着的女儿身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水声渐停，从那人出了浴室直到在床的另外半边躺好，韩文清都没有睁开眼，然而直到过了一会儿，对方像是一动不动地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忽然转了个身，没想到却正对上面前一双亮亮的眼睛。
自主规制，修正内容详见个人简介内地址或嗷叁：sakuraasuka
“张叔叔，你来啦？”他听到菁菁模模糊糊的声音和张新杰轻声的答应：“是呀，我不放心你和你爸爸，所以来看看你们，然后时间有点太晚了，就留下来住了。菁菁不介意吧？”
“不要紧呀，”菁菁开心地说：“那我们明天不用等你，就能直接一起去城墙骑车啦！”
“嗯，对。”
“爸爸怎么还没好呀？”小姑娘又揉了揉眼睛，嘟起了嘴，“我也要用洗手间的啊。”
“……爸爸好了，菁菁你去用吧。”话音刚落，就听见韩文清咳嗽几声，清干净声音里别有异样的味道，心怀鬼胎地对女儿说道。
小姑娘毫无察觉，径自去起了夜，然后重新缩回被子里，乖巧地说了声：“张叔叔、爸爸晚安。”
“菁菁晚安。”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张新杰微微叹了口气，在浴室里洗手漱口，然后安安稳稳地睡回了床上，再也没了动作。
韩文清站在床边愣了好一会儿，内心天人交战，但最终还是也回到厕所独自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洗净了手，这才重新回到外面的房间。
躺在自己的那半边床上，他终究没忍住伸出手臂，将另外半边睡着的人连着被子一起拥在了怀里。
在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却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先后进入沉稳的安眠。
TBC